第四十四章 采生割折者，杀无赦！
整个京师都惊呆了。
火者亚三，大部分人并不知道他是谁，可锦衣卫缇骑广而告之，这是从豹房抓出来，送到如今由“奉诏提督京师秩序”的小朱大人的手上去的宠臣。
那可是豹房里出来的人啊！
百姓只出来看个热闹，一见那火者亚三满脸惊慌了一个劲的求饶，大家心里只是有一种平衡，原来，皇帝身边的人被抓了也是这个德性啊？
可那些权贵们就紧张了。
“牟斌回来了，而且，以锦衣卫指挥佥事的身份，掌印南北镇抚，这恐怕不是什么好事。”谨身殿大学士蒋冕忧心忡忡与杨廷和说道。
杨廷和从桌上抬起头来，过了半晌才看清楚是自己的同僚。
蒋冕如今也是内阁宰辅，只不过还不是首辅。
“牟斌回来了？此人中正平和，若他来掌管锦衣卫，那是再好也没有的事情。”杨廷和皱眉，“敬之你在担心什么？”
蒋冕道：“老夫担心江彬铤而走险举兵造反。”
杨廷和哈哈一笑，吩咐班房随侍者端来清茶，笑呵呵道：“敬之，你却不看如今的局势？”
蒋冕请教：“介夫何以教我？”
杨廷和道：“宣府军在三……这位小朱大人的手中，西便门在他的手中，北安门也在他的手中……”
“老夫担心的便是这个，刚才老夫听刑部来汇报说，此人倒平和得很，诏狱虽然还保留下来，但诏狱中那些不管被谁投入进去的官员全部放了回去，并发下手令，要求各部放官员家属回家，可是，”蒋冕悄悄说道，“皇帝近来大有明君之姿，如今为了消灭江彬，又一手扶持起一个朱昭，这合适么？！”
杨廷和知道有些话不能说，故此打包票道：“敬之，你信不信我？信我，你便不要管这个，老夫只能告诉你，这位小朱大人纵然造反，那也没什么打紧。”
蒋冕目光一亮跟着浑身一抖，他也是老臣，更是血雨腥风中打滚的老人，哪里听不懂这个。
“可靠么？”蒋冕急忙问。
杨廷和道：“先帝遗诏，太后十八年未曾断绝监护，哪里能有错。此事不要和别人讲，但我们得考虑接下来的事情。”
蒋冕不是很明白。
“敬之，朝廷发行的宝钞早已形同废纸，发行铜钱也很难面对大宗货物的冲击，我们需要银子！”杨廷和叹道，“然而，如今的银子，大都掌握在南方那些靠着海外贸易发家地大户手里。我这几天甚至都在想，是不是要提高工匠的身份今早创造好东西抵挡这股风险了。”
蒋冕沉默了片刻，叹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当然知道国朝如今的局势真如同烈火烹油，随着英宗的土木堡之变，五十万大军土崩瓦解，开国那批军事贵族如今只成为了一群领俸禄养老的废物。
而大明开国以来后党就不可能有什么作为，当今皇帝试图扶持内侍分散文人集团的权利的尝试又失败了，长此以往，当文人集团掌握了话语权，尤其朝堂上的话语权，以及大量银子作为储备金的话，他们怕是要把大明带到一个深渊里面的。
要对抗这些人，不但皇帝应该出手，他们身为内阁宰辅也要出手。
毕竟，他们是为这个天下着想的人。
“难！”蒋冕长长出口气说道，“工匠的地位，乃至工部的地位敢提高，那就是满朝文武，诸王贵勋们群起而攻之的下场，这般压力，介夫可扛得住？而且，哪里来得及。老夫之见，倒不如先从征税开始。”
“嘘！”杨廷和连忙之至，等了片刻才说道，“这位小朱大人手里倒是有数不清的好货。”
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包细盐递过去。
蒋冕只看了一眼，起身就准备出门。
杨廷和讶然问道：“敬之做什么去？”
蒋冕道：“盐铁专卖，此物就算他成了……那也不能尽数掌握在手中！”
“那才是找死！”杨廷和立即道，“老夫派人查看过，他手中的货物不知从何处来，纵然朝廷能拿过来还得看他的脸色，反倒成了麻烦。”
那怎么办？
杨廷和老神在在：“他缺乏销路，户部但若控制这个渠道，至少分润三成的利润不是什么难题。”
人家愿意？
“老夫试探过，三殿下似乎并不喜欢如今的征税制度，”杨廷和摆手道，“先不要着急，且看他整顿了锦衣卫，接下来如何处理江彬。不出所料的话，接下来就是在皇帝全面放权的基础上，利用两厂以及锦衣卫的运输渠道，将细盐等货物汇通到全天下。但你也说了，他已经放走诏狱里的官员，那就看他接下来还有什么举措——让那些贵勋们先去！”
他们会吗？
会！
朱昭在南镇抚司呆了片刻，只听人声鼎沸，似乎整个京师都沸腾开了一般，远远有人哄嚷，渐渐似乎有千万人的队伍直奔南镇抚司而来。
刘福高慌忙要调集人手，他只以为是江彬打过来了。
朱昭斜了一眼，他正在看这些人送来的第二批罪犯，决不允许放走的一群罪犯。
“慌什么，听不到是民众在叫嚷？”朱昭放下卷宗吩咐道，“去，把这些人提过来，我要亲自审问。”
什么人竟值得他亲自审问？
人贩。
而且，牵涉到采生割折的一群畜生。
历朝历代对贩卖人口的案子都比较重视，大明开国以来，更是严厉规定胆敢这么干的，几乎避免不了要被抄家灭祖，敢牵涉到采生割折的案子里，那是要凌迟的。
可还是有那么一群畜生，他们不但没有被严刑峻法吓住，反而变本加厉的往律法里面钻。
这些人，无一不是穷凶极恶的王八蛋，大明朝别的不好，对这些人的残酷处决是很好的。
而且，这种事不但各地的提刑司、推官，乃至锦衣卫也都是打击这种犯罪行为的主力，如今的锦衣卫诏狱中就关押着十几个前些时间抓到的人贩。
但如今，有人试图来给这些人说情来了，打的旗号还很欠打。
北镇抚司几个人看着站在门外的那群补子不是猛兽就是祥瑞，甚至还有几个飞鱼服的家伙，他们知道，这是冲着小朱大人来的，人家就欺负他是个新手，还是江彬的敌人。
怎么办？
“叫他们在门外站着，等下观刑。”朱昭丝毫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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