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不同的世界观
“爹，这都什么世道了，活人都快没什么活路了，哪还管死人？而且，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我这是资源再利用，不浪费...”铁山梗着脖子道。
“放屁，书没读多少，理由到是一套一套的，跟谁学的。”老爹瞪着眼，指着铁山，怒斥道，“还什么再利用，人家答应了嘛？”
“人家也没说不行啊...”铁山小声咕哝着。
“你说什么？我看你小子，又皮痒了是吧？”老爹虽然没听清楚，但也知道铁山没好话，他骂了一声后，就要去找棍子。
“哎，哎，当家的，你消消气，消消气，我等会儿好好说他，让他改还不成，你那棍子都打断了三根了，你想打死他不成。”铁李氏一把拉住老头，苦口劝道，但怒头上的老头子就跟头蛮牛一样，一下拉开手臂，就朝着找到的墙角竖着的棍子走去。
铁李氏一看如此，泄气，但她火气也上来了，喊道：“三儿好不容易伤好，如今有改进了这么多，还知道孝敬我们了，你还想怎么样？
你想打死他，就把我一块打死吧！”说着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哭天抢地起来。
铁山赶紧去扶老娘，其余的兄弟则也是围了过来，至于劝老爹，则是谁也不敢的，老爹发起火来，可是有时候连他们也打的，他们可不敢引火烧身。
而老爹一见到自己老婆这样，又想到了此前的种种，尤其，想到刚才还夸赞老三长进，他不禁心中就叹了一口气，身形也是一下止住，苦涩道。
“不是我不知道这个世道，但死者为大是没错的，尤其是这个世道，有时候连个全尸都可能留不下来，咱们那一年的逃难生活中，你不是没见到惨事，‘卖身葬父’，‘卖儿葬母’的也不少。
我只是想让你对活人留着一份善心，对死者留着一份恭敬罢了，毕竟，活着已经很不易了，千万别为了一点财蒙昧了良心...那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说完这句话，老爹就再次抽起旱烟袋，吧嗒吧嗒地进了屋子，看似什么也没变，但背影却是佝偻了几分。
半蹲在地上扶着老娘的铁山，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去挽留老爹，难道说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只在乎铁家的几人，其余的人他压根毫不在乎，更不用提死了的人了。
甚至，他被亲大哥害死，如此阴暗的内心，又何谈友善呢？
这么冲突的世界观，铁山开不了口，所以，他只能选择最简单的，那就是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对于自己在乎的人，最为有利的事情。
当然，做这些事情，前提是需要实力，最重要的是先要自己有自保之力，不然，也庇护不了亲近的人，尤其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世界。
经过老爹这么一发飙，铁家的众人也没有了继续交谈的兴趣。
扶起老娘后，大哥，二哥相继拍了拍铁山的肩膀就进了屋子，于是，院子中就只有铁山，小四，以及铁李氏留了下来。
“三儿，你别管你爹怎么说？我觉得你说的对，都这个世道了，都是自己顾自己。当然，要是有余力能帮帮别人的，记得多少扶一把总是好的。”
铁李氏溺爱地摸了摸铁山的脸颊，在她的世界，丈夫，儿子就是她的一切，而儿子身体好，平安无事，就是最好的，但她也没有忘记丈夫的话，还是叮嘱了一句。
铁山郑重地点了点头，“我记住了，你跟爹也好好的。”他真的从这位身上感到了久违的无私的母爱，所以，他不违背她的话，但到时也会看情况出手，不然，就是傻孝顺了。
“哎，这就好。”铁李氏欣慰地说道，紧接着似乎记起了什么，她到了烧饭的锅旁边，掀起锅盖，拿出一两相对扣着的碗，端着到了铁山面前。
“三儿，我们都吃了，这是给你留下的，那饼和馒头都凉了，火也熄了，明天热一下再吃吧。”
“娘，我不嫌凉，你就给我吃一块呗。”小四却插话道，眼睛还一直瞄着桌上的油纸包，一个劲地咽唾沫。
“就你嘴馋...”铁李氏笑着轻拍了小四的脑瓜皮一下，还是打开了一个纸包，撕下了一小块给他。
小四也是知道满足的，接过后，笑嘻嘻地，“谢谢娘”，然后就转身跑开了。
铁山看到这一幕，再将自己唯一剩下的七文钱掏出，放到铁李氏手中，“老娘，你整天做针线活，忙到很晚，又不舍得点蜡烛。现在儿子有钱了，况且蜡烛又不贵，你拿着多去买点，别熬坏了眼睛...”
铁李氏想要推却，但一看到儿子殷切的眼神，她就收了下来，然后，铁山端着碗回到屋子，而她则是小心地收好了这七文钱，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好像收到什么宝贝一样。
嘴里也嘀咕道：“儿子长大了....儿子长大了.....”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但注意到桌子上的包袱，她赶紧抹了抹眼泪，将这些东西收拾好，才进了屋子。
而铁山回到四兄弟的屋子，大哥已经穿好衣服就要再去挣外快，二哥则是坐在桌子旁边继续读着一本古籍。
见他进来，二哥笑笑，大哥则是走进跟前，拍了拍他，就再次出屋了，不久，他听到，另一边的屋门也是打开，并伴随着一阵咳嗽声。
知道是老爹出来了，然后就是咳嗽声渐远，直到没有动静。
铁山才坐了下来，掀开上面合着的碗，露出里面的东西，原来是两块煮熟的地瓜，一块约莫巴掌大，他捡起一块就是咬了一口。
还是热的，但是很涩，远没有前世的那种甘甜。
被噎了一下的铁山，端起桌子上的茶壶大灌了一口，才算舒服，但又继续大嚼了起来。
“你还真是变了不少，老三，以前的你可是最讨厌吃这东西的，唉...”一直读书的二哥见到这一幕，却是冷不丁说出了这一番话，但最终却叹了一口，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人都会变得，二哥，就像这世道，一天一个变，我只是在努力适应罢了...”铁山咽下了地瓜后，回道。
二哥这次没接话，只是笑了笑，就再次读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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