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腰牌
听到这喊声，两道屋门果然前后脚就相继打开，叼着旱烟袋的老爹，拿着针线的老娘，披着衣服的大哥，捧着一册破旧书籍的二哥。
一个不少地都出来了。
“喊什么呢？臭小子，什么好东西，让你这么高兴！”老爹先发话了，他仰作训斥了一句小四，但他语气里面的愉快，是个人都能感觉出来。
铁李氏也是挺兴奋的，直接问道：“小四，你三哥带什么回来了？”
“油饼，是油饼啊，娘，我都一年没吃过这东西了。”小四大声回道，一边还扯开了包袱给铁李氏看。
“嗨，小心点，别掉了，如今这东西少说要十文钱才一斤，可别糟蹋了。”铁李氏自己十天半个月的都挣不到十文钱，这油饼有这么贵，自然当成了宝贝，她脚下生风般，上前一把捞过包袱，丝毫不顾小四要哭的了脸色，牢牢地抱紧在了自己怀里。
可刚一入怀，就感觉分量不对，她吩咐老大去搬了吃饭的桌子放到屋门前，想借助着里面的烛光看看是什么，但只感觉眼前一亮。
原来是铁山过来了，正手持着一根明亮亮的火把。
“娘，三儿给您照着。”他柔和道。
“哎。”铁李氏应了一声，就将包袱放到了桌子上，而其余的老爹，两位兄长，小四，也一下靠了过来，看看到底什么东西。
“呀，好多油饼，真香啊！”随着铁李氏打开包袱，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四块包的方方正正的四个油纸包，一股更加浓重诱人的香气一下在失去包袱的束缚后，升腾了起来。
小四最先叫道，更是咕咚咽了一大口口水，连大哥也不例外，老爹虽然没叫，但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为了避免尴尬，赶紧抽了两口旱烟，并吐了几口烟雾，冲散了这股引人冲动的气味。
铁山坏笑了几声，引得老爹的牛眼一瞪，他就不敢了。
“还有酒。”二哥打开一个黑色的葫芦一闻，叫道，但不用他说，一股同样的浓郁酒香也随之飘散了出来。
“还有呢，三个大馒头，半碟萝卜咸菜...这么多东西，三儿，你...你不会走老路了吧？”铁李氏点算完东西后，兴奋的表情却是戛然而止，知子莫若母，她自然知道以前的铁山打架斗殴，就连这一年中偷鸡摸狗，敲闷棍，劫道的事也没少干。
为此，两父子没少红眼吵架。
果然，老爹一听这话，立马一抽嘴上的烟袋锅子，瞪着一双大眼，朝着铁山骂道：“你赶紧说这些东西哪来，要是来路不明...老子打折你的腿！”说着就要找棍子。
“嗨，嗨，老爹，都是我赚的，是在收尸队里面赚钱买的，不信你看这是什么？”铁山一看这架势，丝毫犹豫也没，就将腰间的牌子一挺，对向了二哥。
因为从记忆中得知，老爹的火爆性子可是真打的，这么一吼，他还是真有点发憷。
“城卫军，收尸队，第五队队长，你？”二哥刚一扫，就是眼神一亮，接着夸赞道：“三儿，你小子可以啊，当官了.....”
其余的人这也才注意到，这不怨他们，都被铁山和小四的包袱，喊声，给吸引住了心神，谁还去注意这个。
铁山不好意思笑了笑，小四惊喜地一把抱住了他，大哥同样憨笑一声，铁李氏则是抹起了眼角，还嘴里嘀嘀咕咕地“神仙开眼......”，“儿子出息......”，什么的。
至于老爹也闻声就止住了动作，大眼也是一眯，再次一瞪，他也是识字的，也知道这写了什么，但为了别被骗，他是知道这老三很有些鬼门道的。
他上前扯下了腰间的牌子，反复看了几遍，摸着厚实的质感，细密的花纹，以及闪闪的银粉，心中已经信了七八成，不过，还是到最有学问的二儿子面前，问道。
“老二啊，你三弟什么狗屁性格你也知道，你再看看这是真的假的？”
铁河一想也是，就接了过来，反复看了几遍，当看到那阴刻的“连州”二字在牌子的左上角的时候，他很确定地点了点头。
“对的，爹，我曾经代抄过安民的告示，他们一般官府的东西都会有自己独有的标识，像这‘连州’二字，不知道的以为是花纹，我当时也注意到告示用的纸上有这东西，于是，就跟一老书吏问询过，才知道了这其中的缘由。
如今三弟的牌子上有这一模一样的，肯定有能造假的，但三弟绝没有这样的门路。
这牌子是真的。”二哥信誓旦旦地给下了最后的定语。
“那就好，那就好...”老爹这才放下心，看着正在安慰铁李氏的铁山，大眼中充满了一丝欣慰的光芒。
似乎自从这孩子伤好之后，就有些不一样了。
不过，这不一样的却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算了，管他娘的，也许真是老天爷显灵呢，老爹不禁如此想，反正这是自己的三儿子，谁也变不走。
“好了，好了，孩他娘，你哭什么，老三有出息了，应该高兴才对。”老爹训斥了铁李氏一句后，就又朝着铁山道。
“你也说说你怎么弄到这块牌子的吧？”
这个世界，一家之主就是男人，一看老头子发话了，铁李氏也赶紧止住了眼泪，然后叫着除了铁山之外的三个儿子，搬了几个小板凳围着桌子，坐了下来，等着铁山讲讲。
铁山一看这样，知道逃不了，而且也必须有个交代，于是就将除了遇到“邪尸”的一块隐瞒了外，其余的包括摸尸运钱的也给说了，因为这瞒不住，不然今晚的东西就说不了，更不用说以后怎么改善家里的生活。
畏首畏尾可不行。
果然，一听见这事，“哐”地一声，老爹就将平时常打铁抡锤子的右手掌一下拍在桌子上，差点没让单薄的饭桌散了架。
除了铁山，其余的人都是一哆嗦。
小四更是一脸崇拜地望着三哥，在这个家，敢让老爹生气，以及不怕他生气，更敢顶嘴的，只有他三哥了，而自己是万万不敢的，尤其一想起那小孩子胳膊粗的木棍就怕。
“你...你个混小子，你怎么能发死人财呢？”老爹怒气未消地质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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