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死人财
夜幕降临，所有收尸人才停下了手上的活计，再集合时，人数果然少了不少，其实早在开始，铁山就听到不少人哭喊着退出的。
而边上的兵丁也没有阻止，只是没收了收尸队的身份牌后，就放他们离去了，但如果是缴纳钱财才来的，那钱财却是不退的。
对于这些情况，铁山也理解，不是什么人都有这么强的心理素质，可以看着满地的死硬尸体，就那么承受下来的。
只是，他没想到这居然走了一半还多，他不由恶意想到，这些家伙不会晚上做噩梦，尿裤子吧？
“赶紧去吃饭，吃完了接着搬运尸体，等到宵禁之前再回去休息...”队伍最前面的张校尉让旁边的一兵丁敲了敲一面铜锣，吸引住了众人的注意力后，才开始讲道。
但这一句话，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一般，毕竟之前可没说晚上还要加班加点的，再者这黑灯瞎火，在一片尸体中，再胆大的人都不免有些腿颤。
于是，众人一时有些接受不了，便开始叫嚷开了。
张校尉没有多说什么，就是这么似笑非笑地望着众人，直到众人看着什么反应没有，感觉一拳如同打到棉花包上一样，差点郁闷地吐血。
也就只能纷纷住嘴，梗着脖子死死地盯着张校尉，看他能说出什么来。
张校尉果然没有让人失望，等众人吵嚷声一熄，就开口了，但说出来的话语却是让人直接将之前的那口闷血直接再次吐出来。
“没什么好解释的，上面的命令，五天之内，必须把这些尸体给清理出来。”张校尉接着扫视了众人一眼，丝毫不理会众人脸上的怒气，更加直接道，“如果不想吃这碗饭的，就跟之前的人一样，将身份牌交出来，给我...马上滚！”
最后一句声色俱厉，前面的人竟然被压制的硬生生后退了几步。
此时，众人一个个脸色难看，但却不敢争论，因为就在张校尉说完时，那十几名精锐士兵各个腰刀，“仓啷一声”半出鞘，锋利的刃口在残月的映照下，竟然纷纷泛起一抹寒光。
众人齐齐心中一凛，知道自古“民不与官斗”，更何况是如今掌握着连州城内实质大权的城卫军呢。
“好好，兄弟们，校尉说得在理，咱们也都是大隋王朝的子民，自然也要奉命令行事，更何况如今清理这些尸体，也是维护咱们的家园么，老少爷们出把力也是应该的嘛。”
就在这对峙时刻，一个油滑的声音突然响起，并伴随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收尸队中不断朝前挤着，一边挤还一边说着，等到了队伍最前面，话也正好说完了。
“对对，这位兄弟说的对，咱们都...都服从命令。”另一个见风使舵的快的汉子，也是赶紧帮腔道。
众人被这么一打岔，神情一松，本来他们就不是真心想对抗城卫军的，只是不甘心，但如今有了这么个台阶，不甘心也赶紧就坡下驴，毕竟，看那十几个士兵的眼神似乎一直瞄着他们的脖子看看，弄得他们都直冒凉气。
“好，那俺们就听校尉的...”别的人闷哼一声，也嘴上服软了起来。
一时间，双方的紧张氛围顿消。
“你叫什么？”张校尉朝着最先开口的这人，笑着问道，其实，从早上搬尸体，因为他要在一旁压阵，也就一直没离开，这队伍中的一些人，自然也就被他注意到。
这人也是其中一个，竟然面对这么多尸体，还面色如常，他也就多看了一眼，本来他是想杀几个立立威的，但没想到这人到是出来了。
可无论怎么样，敢在这时说话，胆色，或者眼色都是高于常人的。
而他是军伍出身，自然对这种人很喜欢的，起码做个亲卫是可以的，但看清这人身板后，却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实在有些瘦弱了。
张校尉不禁有些惋惜。
“在下铁山，家住青石街那边的狗尾巷，一年前从岚州逃难过来的。”铁山朝着张校尉抱拳后，老实回道。
张校尉点了点头，到是明白为何眼前这少年为何不那么怕尸体了，一年前从边塞三州汇聚过来的难民，死得可比眼前的多多了，估计是习惯了。
“好，你以后就是这队人的队长了，工钱翻倍，不用亲自动手，监督就行，哈哈...”张校尉虽然觉得做亲卫不行，但还是很欣赏铁山，于是，就给了他一点补偿。
“多谢校尉赏识。”铁山再次‘感激涕零’般地直接躬身一礼到底后，大声道。
他刚才注意到这家伙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就明白了这家伙心中的打算，确实没有比“杀鸡儆猴”的手段比这个时候更为适合的了。
可也不知怎么的，不是是否是看到这么死人触动了心弦，他就开口了，而且，这周围能留下在这里一天的，也都是家里实在有难处的，不然，能走的，估计早就跟前面一批走了。
这种如同野草般的人，让他想到了铁家的老爹和大哥，干着最重的活计，却拿着最稀薄的报酬。
所以，他才开口缓和了下气氛。
当然，他也是看到了这是个机会，要是能入了校尉的哪怕半眼，他也算是有了个好的开始，从前世的教训中，得知，但凡自己是有点人际关系，也不会直到死，连自己亲大哥对自己下手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收到。
而那个教练估计也是心中不安，才有此表现，可到底是一句或明或暗的话语都没说给他。
至于，如今这个乱世，铁山就更明白这个道理，尤其是自己还没有一保之力的时候，先找棵大树乘乘凉是再好不过了。
当然，最靠谱的还是自己有实力才行。
张校尉可不知道这一脸真诚感激看着自己的少年，心中转了这么多念头，于是，对着铁山的大礼虚扶了一下后，就再次朝着第二个开口的人，问道。
“你叫什么？”
“回校尉，在下白大勇。”那人嘿嘿笑道，一脸的憨厚。
铁山收了礼后，闻言也看了这家伙一眼，真是好家伙，果然人如其名，皮肤白白的，但身体却是极为雄壮，足有七尺，胳膊足有他小腿粗。
这不禁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大哥，同样的极为壮实，但也让他想起了前世的一种动物，北极熊，而自己大哥则是黑熊了。
不过，他同时心中也冷笑了一声，这家伙绝对是装憨厚的，毕竟，这时能说话的，绝计不是一个朴实庄稼汉子能开得了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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