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天马
天蒙蒙亮，一匹马有些重心不稳的移动着，它的背上驮着两个满身灰尘和泥土的人。
远方的铁道旁，几节车厢静静的停在铁轨上，车厢被医疗艇和运兵车围着，此刻灯火通明。运兵车上的探照灯射向四面八方，像是嘉年华狂欢的灯。
“亲爱的，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嘉年华啊，我们……”马背上的女人指向灯光的方向。
话还没说话，就被她身后的男性捂住了嘴，继续默默的往前缓慢的移动着。
连山和段恩坐在医疗艇后登艇用的台阶上，几名穿着制服的医疗人员正在为他们检查和处理伤势。
两人都黑着脸，一言不发，像傀儡一样任由着医疗人员检查。
检查完后，一名医疗人员递来两杯还冒着热气的水，他们俩下意识的伸手接了过来，也不管水的温度，直接就送进嘴里，一饮而尽。
“二位好，国家卫士部队，请问现在二位方便回答我们的一些问题吗？”
一个穿着镶边米白色制服的男人见二人结束检查，走过来向二人行了礼。
两人都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空杯，过了一会儿，段恩先点了点头。
“请问二位都是这趟车的乘客吗？”卫士部队的士兵问道。
两人都点了点头。“我们在车上没有找到其他人，空贼有劫掠人质吗？”士兵接着问。
是啊，当然没有人，所有人都像蒸发了一样，那么多无辜的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另一名士兵从车厢里跳了出来，脸色惊恐的快速跑到正在盘问连山和段恩的士兵身边。
他把嘴靠在盘问的士兵耳边，低声道
“队长，车厢里留下的灰尘的成分检测出来了，是……骨灰。”
队长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二位请不要离开，我稍后回来。”
说完，队长就随着另一名士兵快速登上车厢。
队长第一次看到车厢时看到满车的灰，并没有联想到骨灰，以为是魔术爆炸引发的魔力残留。
这次再登上车，他看着满车的灰，他有些想要呕吐出来。
“让医疗人员额外再去检测一下外面那三个人，额外检测一项魔力亲和。”队长有些愤怒的对身后的士兵说。
没过多久，一名医疗人员跟着士兵来到队长身边。
“除了白发的女生，其他两人没有检测到任何魔力亲和。”医疗人员说。
“白发女生的魔力亲和等级高吗？”队长问道。
“按国家评级标准，魔力亲和等级在上级魔术师左右。”医疗人员说。
“要再单独盘问她吗，队长？”士兵问队长。
队长用手轻捏自己的下巴，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
“看来在劫车的空贼里，有实力比国家首席魔术师还要深不可测的存在。”队长说。
“可是这么强的人，有什么必要为了一列深夜的轻载列车出手？”队员问。
“你把那三名幸存者的身份信息用投影术传回本部，查查他们的背景。”队长说完，队员点了下头，小跑出门。
他从一辆运兵车的后座上拿起一个本子翻开，把手放在一张纸上，之后，纸上的字如同活过来一样，从纸上飘起，然后慢慢的化为一道虚影。
本来他们以为是一次列车脱轨事件，只带着医疗和本队人员就赶来了，来了后了解到竟是一次空贼劫车案。最不可思议的是，竟然有一名国家首席魔术师命丧于此。
“段恩，你说他们会安息吗？”连山抱着一杯重新装满的水仰天问到。
“至少……我们算是给他们报仇了吧。”段恩看着自己的手。
“这个畜生，今天可别想轻轻松松的下地狱去。”连山闭上双眼。“今天冥界的桥，一定会很堵。”
片刻沉默。
“之后你会去哪？”段恩扭头看着连山。
“去老老实实的完成学业吧？你呢？”连山也扭过头，微笑着看着段恩说道。
“去开一家铁匠铺！然后用赚的钱造点我喜欢的东西！”此时的段恩仿佛已经能看见自己的杰作就摆在眼前，高兴的咧嘴笑起来。
“没想到二位的愿望这么朴实无华。”一个女声从医疗艇的侧面传来。
两人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是之前那位白发美丽少女。
“两位救了我的命，感谢之情无法用言语表达。”白发少女说道。
“请允许我介绍自己，我是亚星禾，亚星王国的长公主。”说着，少女行了个皇室礼。
“恩，这样一切就合理起来了。”连山说道。
见连山和段恩不但没有惊讶于自己的身份，现在看来甚至似乎他们早就知道一样。
“参见公主殿下。”段恩跳下阶梯低头单膝跪地。连山也学着段恩的样子单膝跪下。
“请二位千万别这样。”亚星禾红着脸伸出两只手挽住下蹲着的二人的胳膊。
“第一次向皇室行礼，想试一下这个很帅的礼仪但是一直没有机会。”段恩被扶起来笑着说。
“我为什么要学这傻子行礼啊！”连山满头黑线的想着。
“为什么国家首席魔术师会跑来追杀公主？之前的那群空贼，也是同伙吧？”连山问。
公主扭头环顾四周，还有很多卫士部队的士兵和医疗人员在附近。
“这里人多眼杂，请二位之后随我上“天马”细说。”公主说道。
天马是一种皇室专用的高速大型空艇，因空艇前的两匹白马半身雕像得名。
连山环视一圈，又在天上找了找，也没有找到天马。
“应该快来了。”亚星禾也望向天空。
话音未落，夜空的云层中出现了一个黄色的亮点。
短短的一分钟内，亮点越来越大，已经能看见天马的外观了。
“好快的速度。”段恩感叹到。
亚星禾以为段恩在感叹天马来接驾的速度，苦笑了一下，“我本来就是偷偷跑出来的，刚才我给卫士部队提供的是只有皇家卫队才知道的假名，所以我想着这会儿也该来了。”
其实段恩感叹的是天马的机动速度，他想“应该是至少四台矩阵发动机，不对，六台！”
连山看了一眼段恩，他的眼里都快要流出口水了。
落地的时候，天马的底部四道光束喷射出来，开始缓缓减速，扬起无数烟尘。
这台巨大的天马，落地的瞬间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稳稳的坐在了地上。之后，舱门打开两列衣着华丽制服的士兵快步跑下天马，站定，形成了一道士兵组成的走廊。
然后一名半肩戴着披风的人迅速跑向卫士部队的士兵们，连山他们看到那个半肩披风的人对之前的队长说了几句话，队长站定立刻行礼。
那是部队士兵向比自己高阶的军官的行礼，低下头，然后手臂垂直于胸前，手掌五指合拢，指尖抵着额头。意思是，我的手、眼随时为你效劳。
空艇上，一名身材魁梧的戴着双肩披风的男人从士兵列队中走下空艇。他踏上地面后目光四处巡视，之后，他看见了亚星禾、连山、段恩三人，并向三人快步走来。
“叔叔……”亚星禾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
“你啊……”被称作叔叔的男人轻轻捏了下亚星禾的鼻子。
“叔叔！是这两位从衡奇手中救了我！”亚星禾抬起头看着男人，伸手用五指指向连山和段恩。
谁知男人听后立刻向着两人单膝跪下。“感谢两位救命之恩，鄙人无以为报！”
连山和段恩蒙了，呆呆的站着不知道能不能去扶这个男人。
连山慌忙说“呃，叔叔……阁下，不必如此，举手之劳。”
“是啊是啊，没多费事。”段恩也附和着。
男人仍低着头，满脸黑线“举手之劳”“没多费事”，他们击杀的可是能只身挡住千军万马的首席魔术师啊。
男人感觉这两个小辈的距离一下子跟自己隔了很远，城府深不可测。
“叔叔，他们本来就是在赶路的乘客，现在列车没法往前走了，我们用天马送他们一程吧。”亚星禾说着就伸手拉住了两人，好像怕连山和段恩跑掉了一样。
“实在是失礼，耽误了二位的正常行程，如果不嫌弃请随我们一同登上天马，我会把二位送到目的地。”男人向连山和段恩发出邀请。
“行啊行啊，有车坐就行。”段恩高兴的摸摸头。
连山捏了一下段恩，低声道“人家跟你客气一下你倒是真不客气了，等下咱们跟卫士部队的车走就行了。”
“啊……”段恩明显十分失落，因为他特别想看看天马的内部构造，尤其是动力部分。
“没有跟二位客气的意思，二位如果能与我们同乘，是我的荣幸。”男人听到了两人的窃窃私语。
“是啊是啊，天马很快的，而且茶点很好吃、座椅很舒服、很安静……”亚星禾像是在推销天马的推销员一样，疯狂的在脑内搜索天马的优点。
“好啊好啊，可以可以。”段恩就如同马栏内的赛马，已经快要冲出去了。
连山看他这样，于是说“谢谢您了。”
安静的夜里，平原上的小昆虫和休息的鸟雀突然被惊醒，四散着逃离。
天马启动了。
它缓缓的抬升，艇身四周的白色球体环绕艇身开始旋转。
“地面无异常。”“空域无异常。”“航程畅通无阻。”空艇的驾驶舱里，六名驾驶员各自忙碌的操作着自己面前晶体制成的操作台。
“佩卡萨斯，升空！”最前方的指挥者大喝一声。
天马在半空中怒吼着，地面也为之震动，白色的大球变得晶莹剔透。
连山从窗户向外看去，她很熟悉这种现象，这是材料被注入一定强度的魔力产生的现象。
轰的一声，天马垂直着向云端快速的上升，连云朵也不敢阻拦它，天马航过的地方，密集的云层被冲破一个又一个窟窿。
四颗晶莹剔透的巨大球体环绕在天马正下方，形成一个环形的黄色火圈。
还有四颗在天马头顶盘旋，发出一道道波动，包裹着天马。
在这种恐怖的上升加速度下，艇内的人竟然没有重力过载带来的痛苦，如果不是窗外的景色快速的变化，段恩还以为天马没有移动。
“太神奇了。”段恩情不自禁的惊呼出声。
他此刻恨不得马上把天马拆开研究一下结构。
连山看着段恩，她明白，这不是一种没见过世面的表现，这是对一件事物产生了极强的兴趣时才有的表现。
男人笑道，“阁下如果对天马感兴趣，我可以把随乘的工程师叫来。”
“好的好的谢谢谢谢。”段恩连忙满脸堆笑的搓着手道谢。
连山觉得这时候那个男人给段恩卖了段恩也会帮忙数钱的。
自己本来是要连夜去一个小地方的商学院，在路上好好睡一觉，一觉醒来下车报道。
她看着此时远方因朝阳照射形成的绚丽的天际线发呆。
“怎么就跑到天上来了呢？？”连山单手捂着脸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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