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明真正意义上的嫡长子
他陪在这位君主身边已经十多年了，论满朝文武，数他胡惟庸最会揣度圣意。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办法完全猜透这位布衣天子的心思。
即便他是别人眼中最受宠的大臣，他此刻依旧会战栗。
他原本以为今天的事本就是皇上授意，所以此刻他来面见皇上，说是来请罪，实际是想来为自己开脱的。
只是看样子，他这个罪名是逃不了了。
“但此事也不能全怪胡相，毕竟遇到了棘手的对象，平身吧。”朱元璋又道。
胡惟庸在听到胡相两个字的时候，眉心一跳。
“皇上说的对，刘基那个学生刘木来得实在有些蹊跷，微臣自请去调查出他的底细！”
胡惟庸平身后，卑躬屈膝地走到朱元璋身边，接过太监李恒手里的茶壶，亲自给朱元璋泡了一杯茶。
“胡相若是能查出个什么来，咱也好恢复你的相位。”朱元璋微笑，闭眼抿茶。
“微臣定当粉身碎骨，在所不辞！”胡惟庸满眼欢喜。
他自己当然可以调查那个男人，但是得到了朱元璋的首肯，调查的程度就完全不一样了，他可以拿圣上有令这块挡箭牌去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了。
更何况，还能将功补过。
他虽然低着头，但是脸上的得意就连旁边的李恒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让刚到朱元璋身边当差不久的李恒很是吃惊。
胡惟庸果然是靠着极尽谄媚迎合上意而恩宠日盛了，就连魏国公和太子师宋濂的劝说都毫无用处。
更何况，他今天刚犯了大错，差点儿毒害了诚意伯。
圣上竟是一味听他的谗言。
只是作为贴身太监的李恒只能装作没看到，绝对不会有任何一句劝解。
因为他的师父李福便是前车之鉴，就因为提了一句建议，就被朱认定是干政，不顾侍奉了他十几年的情分，直接赐死。
在这样的君主身边，他只能谨小慎微侍奉，看到的听到的都只能往肚子里吞，绝对不能多说一句。
待胡惟庸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朱元璋脸上的笑意收敛，取而代之的是几分讳莫如深。
只见他大手一挥，一个黑衣男子似是从天而降。
“蒋瓛，那个刘木，你去给咱查清楚！”朱元璋深沉的声音响起。
“得令！”
谨身殿又回归了平静。
太监李恒的手却微微发颤了。
原来，眼前这个君王，并不会轻信任何一个人……
而这时，徐达和宋濂都在谨身殿旁边的侧门相遇了，两人都尴尬地干咳了两声。
“没想到平时不问世事，不争盛宠的先生也要偷听墙角？”
“想来只管征战沙场，不问文官政事的魏国公不也一样？”
两人相互揶揄了两句，都心照不宣地一起出了宫。
此时这一文一武两个大臣心中有了同一个疑问。
胡惟庸坐拥右丞相大权，想要调查一个人简直易如反掌，为何还要费尽心思获得皇上首肯？
想那诚意伯的学生刘木到底是何等人物？
而此时，朱元璋背着手来到了坤宁宫。
“妹子！”他急匆匆奔向宫殿内。
此时，一个夫人一身素衣，正坐在灯下做女工。
乍一看，似是寻常为丈夫缝补衣物的夫人，但细细一看，那雍容华贵自是从一举一动显露出来。
此人便是马皇后。
而兴高采烈进屋的朱元璋在外人面前不怒自威，但是一进了这个房间，便是一个寻常粗鄙丈夫。
“重八，那么晚了，你跑那么快干嘛？”马皇后的声音里带着温柔的责备。
“妹子，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
谁都不知道，在朝堂上杀伐决断毫不留情的洪武皇帝在自己的妻子面前像是个做了好事讨赏的孩子一般。
“什么好消息要你这样这么晚了还这样乱跑，你吃饭了没？我去给你热？”马皇后放下手中的针线，一脸微笑。
“上次你不是说现在郡县皆有儒学，而乡社百姓及其子弟没有学习机会吗？
前几天标儿提议，令地方有司，在乡村立社学，聘请师儒，以教民间子弟。
这样，农村的孩子也可以做到民知学习，风俗淳美了。”朱元璋提起朱标，自是一脸的满意。
在他的心中，别的妃子是朱元璋的妃子，旁的儿子是朱元璋的皇子。
唯有马皇后，是他重八的妻子，朱标是他朱重八的儿子，他们三个，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
其实他今天来，本来是想和马皇后讲讲烦心事的。
只是在看到马皇后日渐单薄的身影那一刻，便改了主意，还是说了点儿高兴事儿。
“嗯，标儿这个提议好啊！这样那些农民的孩子也能上得起学了。”马皇后一脸欣慰。
“标儿是日渐长进了，把朝政交给他我也越发放心，只可惜身子骨弱了点儿。”朱元璋有些遗憾道。
“嗯……”马皇后也不知道怎么的，说着说着竟然开始抹眼泪了。
朱元璋见马皇后流泪，顿时慌了神：“妹子，都是我不好，你是不是想栩儿了？”
马皇后听他这么一说，泪珠儿更密了：“是啊，标儿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了，被师父们教导得这么好。
可是我们的栩儿，不知道他怎么样，有没有吃饱穿暖，有没有学可以上……”
朱元璋还在称吴王时，马皇后诞下双生子，两个男孩儿。
当时朱元璋正在率军攻打集庆，不再马皇后身边，在加上双生子在当时被视为不祥之兆，所以马皇后并没有声张。
谁知道兵荒马乱之际，大儿子朱栩竟然在四岁时走失了。
要知道，他才是大明真正意义上的嫡长子！
后来人只知道长子的出世，给酣战中的朱元璋带来了莫大的欣喜。
得报后，朱元璋兴奋地在当地的一座山上刻石曰:到此山者，不患无嗣。兴奋之余，也对儿子抱以极大的希望。
却不知他在得知真正的长子走失之后是多么的伤心绝望。
登基之后，朱元璋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儿子，只是除了额间的红色胎记，他们甚至都已经不知道孩子的长相了。
所以至今没有任何线索。
朱元璋赶紧抚着马皇后的背，一脸坚毅道：
“妹子，你放心，不论天涯海角，就算不当这个皇帝了，咱也一定把咱们的栩儿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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