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要书不要人
杨廷和脸上露出久违的温和笑容。
这位三殿下，论手段至少是高明的。
以他能够随时拿出那么多粮草细盐的能力，想来建立一套自己的物资供应班底没什么太大的难度。
那就得从今天开始注意教导，得让这样的人成为一个明君。
朱昭目送杨廷和离开之后也没想太多，他早就知道昨晚那么一打，今天必然会让许多人注意到他。
这没什么。
“你们要注意安全，江彬被我们彻底消灭之前，我们并不安全。”朱昭对王满堂和高小姐吩咐，又下令，“百里猛他们如今应该有一定的战斗力了，这里还有半幅王命旗牌，去调集一部分队伍，把我们这边的三条街道都严密保护起来。再命掌印总兵官，随时做好迅速出击的战争准备。”
那他去干什么去呢？
睡觉？
不，直奔锦衣卫衙门。
不控制局势掌握主动，怎么敢睡得着觉呢。
锦衣卫衙署，位于承天门外、大明门内的那一片中心衙署所在区右侧，与五军都督府、太常寺占据着承天门西街南侧最靠近皇城的地方。
不过，锦衣卫衙署在整个区域几乎最西南方，最西南方便是锦衣卫北镇抚司。
朱昭引上百人策铁骑直奔而来，到了锦衣卫衙署门外，朱昭下令叫骑兵先围了锦衣卫衙署，而后喝令：“不必管人，将衙署内人员名单、各堂下官、校尉、力士的档案资料全部搬回军营，要快。”
这违反规定了。
“江彬如日中天，若和他讲规矩，等同于与虎谋皮自戕，速去。”朱昭又不傻，这个时候和人讲武德他脑子进水了还是被门板夹了？
三百铁骑虽然算不上对他忠心耿耿，但奉诏也算是对他言听计从。
一时铁骑踏门，锦衣卫衙署内外慌作一团。
朱昭提到走进大门，只见里头光秃秃的毫无生气，地板砖黑沉沉的，也仿佛散发着一股子霉味。
但整个锦衣卫衙署内外阳光明媚，里头按着刀靠着柱子谈话的锦衣卫千户百户，总旗小旗，乃至于身份卑微的校尉力士们目瞪口呆，他们只见一个穿着一品或者二品武官常服的家伙提刀闯进门来，如狼似虎的铁甲军刀出鞘弓上弦冲将过来。
登时有人喝道：“什么人？造反么？”
朱昭不理睬，他带来的人对这里有熟门熟路的，带着人越过众人直奔存放各类档案的房间，又有人直奔公堂，将两侧霸占了，在里头翻找资料。
朱昭站在门口，瞧着锦衣卫公堂上悬挂的匾额，越瞧越觉着玩味。
你一个锦衣卫大堂，居然敢挂于少保于大人的名言，我小朱大人的卧室门口岂不得高悬孔圣人的名句？
“大人，诏狱要不要管一下？”抄了锦衣卫衙署家的几个把总过来问。
朱昭瞧着他们的脸色不由奇怪至极，你们这么兴奋干什么？！
“大人，这能不兴奋吗，这是锦衣卫啊！”一个把总笑嘻嘻道。
是啊，这是如狼似虎压制的整个天下惴惴不安的锦衣卫，这里是江彬不知冤杀多少人的修罗场，可今儿居然被小朱大人把家给抄了，不但抄了还这么明火执仗。
这是什么？
这就是捋老虎胡须啊！
朱昭瞧了瞧，招手叫几个百户模样的军官。
那几人可不敢过来。
“大人，卑职来动手。”一个脸色发红的把总请示。
朱昭别了一眼：“别胡闹，锦衣卫乃是皇权延伸，我们此次来也是为了获取资料，而不是把他们打倒在地。真要想把锦衣卫干掉，那是和皇帝老子作对。”
把总连忙低头。
“多读点儿书，”朱昭笑道，问那几个百户，“今日诏狱有没有投入人员？”
那些人仇恨地瞪着朱昭，这小子谁啊敢这么玩？
朱昭也不以为意，道：“我叫朱昭，你们应该知道我是谁了。”
众人脸色惊讶，你就是朱昭啊？
“对，是我，今日奉诏过问锦衣卫的一些公务，与你等无关，”朱昭问，“诏狱满了没有？”
这……
这厮是锦衣卫掌印指挥，又是提督南北镇抚司的男子。
寻常人员根本招惹不起他，而且，北镇抚司本来就是……
“不对啊大人，”里头跑出来个拿着一摞奏章的哨官，挠着头说道，“诏狱在北镇抚司，这里只是锦衣卫衙署啊。”
啊？
朱昭一愣，忽的想起来了，不错啊，诏狱就是在隔壁的北镇抚司衙门，这里是锦衣卫总部，跑这来找诏狱那不是找错地方么。
“等下去清查一下，诏狱里未必都是犯了天条的人，再说，就算反了天条，诏狱也无权缉拿、鞫问、处决一手掌握，这是要搞的天下侧目的。”朱昭道，“你找到了什么？”
那哨官嘿嘿一笑，递过来一摞奏章：“大人，我给你找来了宝贝。”
朱昭接过来一看，仰天哈哈大笑一声。
你猜这里是什么？
这居然是江彬的一群心腹相互攻讦的奏章。
有一个叫许泰的攻讦李琮“贪财好色，屡犯军法”，李琮又攻讦许泰“残酷暴虐，败坏外家军的名声”。
他们居然把奏章发到锦衣卫来了。
好玩不？
一点也不好玩。
朱昭道：“这可麻烦了，来啊，全部押送到我家，片刻盖章之后，一体送进宫去。”
那如今去哪？
“诏狱冤案太多了，严重败坏我锦衣卫的形象，本官要清查一下。”朱昭摆出二品大员的架子。
但他最关注的并不是这些，而是随后从里面抬出来的不知几百斤资料和档案。
这些才是他最关心的东西。
那哨官目视在场的千户和百户，提议把这些人过一遍筛子。
“不用查，有一个算一个，没问题的估计有，但不超过一个，”朱昭道，“这是江彬的地盘，咱们要给人家点面子。”
众人嗤嗤大笑，这位大人办事从来和别人不一样，他都抄了江彬的老巢了，还要说什么给人家面子的扯淡话，这人很有才。
朱昭心里话，这算什么，江彬估计压根不在意丢了那么多资料。
只不过，老窝被抄只怕要激起此人极大的反抗。
那就让他起兵造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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