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正德送礼
朱昭熬好了汤药，给小女孩先吃了些米粥，又吃了一顿药，这孩子身体素质非常之好，不过这么片刻，竟有了一些精神，看朱昭待人和蔼，便在地上转了两圈，回来躺在椅子上，靠着火炉睡着了。
“好，可以看打扫的病了，很麻烦，”朱昭叫来那几个汉子，与那妇人道，“身体本身就很虚弱，又是在路上有的身孕对吧？！只怕……”
那妇人眼神骤然明亮，抓着朱昭的袖子哀求道：“大夫，倘若能保定这孩儿，奴来生做牛做马……”
“没太大的希望，目前只能尝试一下，不过我是医生，我会尽力，”朱昭道，然后问那高大的汉子，“你意下如何？”
汉子道：“恩公尽管诊断，若是，若是……”他一跺脚，“小人的浑家自十六岁跟了小人，比起她，纵然她这一次果真怀的是儿子那都没什么打紧。”
这就对了。
“住的地方要换一下，对了，你们到京师有必须留下的理由么？”朱昭一边重新号脉一边徐徐说道，“若不必留下，过几天，我也要返回陇东去，你们可与我一起回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那汉子稍稍踟蹰了片刻，一咬牙道：“好，便与恩公一起回去。”
这就是有事儿。
“那也要看你们的计划，哦，对了，若是没有住处的话，可先在我这里住下，这医馆没别的物件，就是房子多。”朱昭道。
几个人千恩万谢，这才说起他们原本住在关公祠。
另外，他们这次来是告御状的。
“小人叫百里猛，世代居住在关中，世代从军，因看不惯某些官兵杀良冒功，故此搬迁举族搬迁到了陕南居住。不想这天下乌鸦一般黑，哪里的恶人都凶狠，如今平定了宁王造反，当地千户所为捏造功劳，要‘宁王从犯’首级十八颗，小人无奈之下，只好带着家小，藏匿好族人，此番前来寻求公理。”那汉子再上逊谢过，才再地上半蹲着说。
朱昭心中悲凉不已，这还没到大明朝灭亡的时候呢，怎么世道竟混乱成这个样子？
他知道，这是没有公理可讲的时代。
故此，他知道百里猛他们只怕没有获得公道的机会。
现如今，正德皇帝即将驾崩了，群臣诸王忙成一锅粥，他们哪里来的功夫理睬几个军户的正义要求？
“若是在弘治时代，此事还有三分希望，听说那时候的五朝元老马文升老大人治军严谨，遇到这种事，加上直言敢犯的刘健老大人，他们恐怕能办成为你等讨还公道的事情，如今么，”朱昭叹道，“难！”
百里猛等人低头不语。
此时，天色已晚，掌灯之时。
朱昭又道：“何况皇帝龙体欠安，如今满朝文武，诸王公卿都……他们哪里来的心情理睬我们这些小人物的命运。”
话音未落，朱厚照笑吟吟走了进来，道：“老弟，你这话若是让别人听到了，恐怕是要掉脑袋的！”
“你怎么又来了？”朱昭不待见这个人。
朱厚照厚着脸皮道：“你这里的饭好吃，”他懂规矩，出手就是一锭银子，“饭钱我给。”
朱昭不但没有喜悦，反而又皱了皱眉。
这些贵族太不知人间疾苦，也不知大明朝的通货紧缩严重到了什么程度。
神州自古缺银子，如今银子成了一种行之有效的通货后，加上官员贵族和富商们素来都有储藏金银的习惯，可以说，大明朝的钱币，包括铜钱和银子在内的通货都是不足的。
大明宝钞？
那是钱？
那就是一堆垃圾！
可肆意滥发的钱币，那就不足以成为钱币而流通了。
“你又要责怪人？算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左右也没有人敢约束你，”朱厚照背着手，看着见到他连忙站起来地百里猛，想了下吩咐道，“你说的事情，我知道了，此事绝不会就这么过去。至于你们，嗯，既然来了京师，索性就在这里住下。”
朱昭偏过头看他。
朱厚照笑着道：“你救了我的命，这点事情算什么。就让这汉子在你这里住下，我看他身手不凡，权当做个看家护院，如何？”
不需要。
朱昭没说话，但态度表现的很明确。
“那也好办啊，北安门外驻扎着一支大军，我叫人带个话，他们若愿意投军便去投军。”朱厚照道。
百里猛等人闻言大喜。
“你们就住在这里，虽是军户，但可做我这老弟的私兵，”朱厚照不容拒绝下令，“至于其他事么，待你们上值会有人跟你们交代。”
几个人磕头拜谢。
朱昭对此也不置可否。
“不过，说告诉你……谁跟你说的皇帝身体不好？”朱厚照踹了他一下连忙跳到一边，搬了一张凳子过来，摸摸他早就想抢走的火炉子，笑嘻嘻道，“皇帝身体好着呢。”
你知道？
朱昭怀疑的看着他。
朱厚照拍拍胸膛：“我……”他忽然想起来了，自己是兴济王啊，于是道，“孤王方才还去了宫里，皇帝正在训斥张永，连写亦虎仙都给打死了，体魄壮如牛！”
朱昭无法相信这个混蛋的话，但他信誓旦旦的样子不像是说谎。
这是怎么回事？！
他这个小蝴蝶的翅膀煽动了老朱家的一片森林？
“对了，此次来是给你送好玩的五十二的，”朱厚照连忙冲门外招招手，“张……那个忠，快把物件送来给我老弟瞧瞧，他肯定很喜欢。”
门外，张永听到这话都哭了。
他是什么职位？
他可是堂堂司礼监掌印太监、御用监掌印太监、御马监掌印太监，总管达内的营造工程，兼督京营，奉旨接替去居庸关带兵坐镇军务的谷大用提督西厂的御前第一大太监！
张忠是谁？
不过是司礼监一个少监！
这可好，为了这位朱小爷，皇爷把他变成了张忠那个小杂毛儿了。
“是，奴婢在，”张永可不敢胡说，连忙闪身进了医馆，闪身让开路，却放进两队人来，同时赔着笑，问朱昭，“朱小爷，您看着礼物……大王可是费了心的！”
朱昭一瞧，几个人抬着一口皮箱。
那是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看，自然顾不上收不收，但这帮人后头还跟着一个年轻貌美，极仿佛杨阿姨版本潘金莲的美妇人。
她身后裙角闪闪，却是一个穿着白衣，身量高挑，有着一张漂亮的鸭蛋脸的女子，女子只怕不过十七八岁，怀里抱着一张琴。
朱昭大怒。
那女子的打扮他认得出，那是勾栏里的打扮。
朱昭提起了火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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