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张太后心怀愧疚
这半晌里，张太后瞧着自己的儿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中竟没有因为大儿子有救而高兴，满心只有一个念头，暗想道：“他没认出我，比起上次所见，又长高了一些。”
朱昭这一叫她才慌忙站起来道：“就来，就来。”
“不用紧张，不要太多钱，”朱昭指着柜台道，“诊金五十两银子，交钱吧。”
啊？
“看病哪有不交钱的？”朱昭生气道，“瞧你们穿戴，不是公侯就是有钱的员外，总不能五十两银子都没有吧？”
他这已经算是很良心的价钱了，对于这些有钱人，朱昭从不介意多收点钱。
要没有这些人送钱，他哪来那么多钱每个月都做几次义诊，每次义诊的穷人分文不收，还买点米面布匹送给他们？
“不是，就，就五十两吗？”朱秀荣急了。
我给你以前送的钱，哪一次少于百两了？
“是啊，一般像这种只吃药，打点点滴的病，基本上都是五十两，”朱昭擦擦手道，“半个时辰之后，给他打一针点滴，回去之后静卧休息就行了。但不准吃酒，头孢就酒，一口就走。此外，保持屋内空气畅通，饮食要清淡，最好把那些脏喜好戒掉，十年后再给他准备后事不迟。”
这么自信？
朱秀荣眼底闪烁一抹杀机，她手底下的人糊弄过她几十次了。
张太后略略收回点心事，勉强笑道：“那，那要是……”
“我说没问题就没问题，对了，你俩要不要看一下？这位小朋友，要不要也检查一下？稍微有点风寒，小心又中风邪，看着点。”朱昭道。
小孩子摇着头，一副很好奇又不说的模样，可爱得很。
朱昭回去拿了体温计一看，看着朱厚照摇头。
朱厚照想了下半真半假地道：“一月之前，祭祖途中落了河水，这，”他忽然就有些忐忑，“真的还有救？”
“算你命大了。”朱昭再没说什么。
这小子体格不错，本身的免疫力的确很强，否则恐怕落水之后抗不过半个月。
当然了，这也多亏一些他自己服的中药含有抗菌消炎的成分，总体来说多亏这小子家里有钱。
张太后当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但她袖子里一摸，尴尬了。
太后什么时候身上带银子了？
朱秀荣也没带。
朱昭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
“兄弟，兄弟，别着急啊你，”朱厚照感觉胸口的沉闷果真少了一点，连忙赔笑道，“你看，你是神医，对吧？”
怎么着？
“小命要紧，我总不至于为了五十两银子，得罪你这么有能耐的人，对不对？”朱厚照笑道，“这样吧，我明日过来，带足银两给你，别说五十两，就是五万两也没问题。”
朱昭一想也是，反正他也不可能一两天就离开京师，遂微微颔首：“那倒也是。不过，五十两足矣，太多了，我这里也防不住为钱害命的盗贼，你心里也不舒服，细水长流就可以了。”
朱厚照心里一动，脸上喜色一闪，就他现在这身体，就算落水留下的问题彻底解决了，可他毕竟没有儿子，这皇位说到底还得着落在亲弟弟头上。
那么，当哥哥的先送他个三千五千的人马，现在这周围把这里保护起来，这总没问题吧？
哪想朱昭又道：“你自己记着时辰，最好能每天尽早赶到，我三五日就要出远门了。”
不行！
朱厚照大惊，但他的城府颇深，没有立即阻拦，同时还给朱秀荣使了个眼色。
此事不可在这里说。
“那是自然。”朱厚照笑着应下来。
不片刻，朱昭又检查了一下体温，心中喜悦，这现代药物的确很好，在朱厚照这体质出色的人身上发挥的功效太好了，他甚至考虑了一下都不想给打点滴了。
但为了保险起见，朱昭毕竟还是没敢大意，皮试之后，六瓶水打下去，就在朱厚照兴趣盎然研究点滴瓶，张太后心情复杂，但也明确了皇帝病情好转就可以从容安排大局之后便静悄悄坐在奇奇怪怪的椅子上瞧着，朱秀荣在旁边陪坐着发呆的沉默中打完了。
“休息一刻钟，没太大反应的话就回去吧。”朱昭打了个呵欠道。
就这么简单？
“大道至简，何况我这里的药材并不普通。”朱昭靠着椅子打着盹介绍道。
朱秀荣的小女儿一直趴在椅子上奇怪地看着，看着看着居然小脑瓜一歪睡着了。
“娘，你看。”朱秀荣悄悄拉了下张太后。
张太后一看，哪怕心情不太好，也莞尔失笑。
朱昭靠着椅子迷迷糊糊睡着了，朱厚照打完针精神萎靡躺在软轿上睡着了，兄弟两的外甥女趴在软椅上也睡着了。
睡姿都很奇葩。
朱昭是揣着手像只老猫似的，还很警惕；朱厚照睡得四仰八叉，完全没在乎在什么地方，或者他放心这个小医馆。
小女孩就像一只小松鼠一样趴在椅子上仿佛半跪着睡觉，小嘴巴嘟着不知道还在埋怨什么呢。
“是你弟弟，”张太后看了看朱秀荣低声道，“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放他离开过京师。前些年我每年都要出来看一次，这两年你哥哥不成器，我出来的次数少，但也一年来看五六次，他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呢，我怎么会不在乎。”
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几乎是掐着点，朱昭在一刻钟之后就醒来了，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刚过去半小时。
“咦？你这是什么？”朱厚照听到声音也醒来，他本来就迷迷糊糊的，张太后说的话他都听到了，但看到朱昭手腕上的怀表，他好奇心又上来了，连忙要抢过来观摩。
朱昭挥舞了一下拳头，朱厚照连忙抱拳。
“还是个有点礼貌的，”朱昭道，“算了，看你也是个老实的汉子，下次来情况好点，我送你一闹钟，当然了，你要愿意多花钱的话……”
张太后看到心里一酸，她知道朱昭出了一趟远门，暗想着：“恐怕是出趟远门儿，知道了人世的艰难，此番又要出门，这是想多挣点钱。总归是我们亏着这孩子了，倘若他肯见谅，将来总是要对他更好一些的。”
朱厚照哈哈一笑，他也以为朱昭是因为要出门才想多挣点钱。
“亏着你了，”朱厚照一语双关，道，“你若是有，我便要。钱么，呵呵。”
然后起身道：“娘，不早了，该回去了。妹子来家里半天，再不回去，恐怕婆家是要说话的，别耽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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