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飘雪一听这名字，五雷轰顶，脸色变得很难看。师父看出了端倪，质问飘雪：“阿雪，怎么了？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没有...没有！”凌飘雪连连摇头，脸上的慌张却掩盖不住。
一番追问下，飘雪为将疑惑解开，只能坦白一切了。
“敢问这位大嫂，家中相公可是赴京赶考？”
朱茜点点头，“可是他书信说落榜了，遇到旧时朋友，会耽误些时日回来。”
“这里附近可是有一条村子叫丹晏村？”
朱茜再次点点头，隐约不安。
“丹晏村可有与你相公同名同姓之人？”
朱茜这次摇头，抱住女儿问道：“姑娘，究竟怎么回事？”
“没想到沈傲枝是个骗子，道貌岸然。师父，我们得赶紧找到师姐，不能让她继续被骗！”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曼娜跟男人私奔了？”
凌飘雪当然是不希望他们出逃的名义是“私奔”，但为了师姐的安危，必须尽快找到他们。不知翻了几座山，在分头寻找的时候，凌飘雪发现有肉香味从荒屋飘出来。
进去一看，是沈傲枝！飘雪一剑刺向他，却被察觉，笨拙地躲过了。
“飘雪，你干嘛！”
“沈傲枝，亏我对你有思慕之情，没想到你居然是个骗子！”凌飘雪追他到屋外，突然利剑被大刀挡住。卢曼娜野果掉了一地都顾不上，挡在沈傲枝面前保护他。
“师姐！”飘雪看见卢曼娜，怒火消退了许多。突然，她发现师姐的头发全都挽了上去，火气又上来了。“你和他...？”
卢曼娜看了看身后的沈傲枝，大方地说：“没错，我已经和他在一起了，自出逃之日，便以夫妻相称。”
凌飘雪瞬间觉得自己被抛弃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幸福的两个人，没想到他们居然真的是私奔。
“飘雪，你是不是和师父他们来的？那我们得赶紧走了。”
“你们今天谁也跑不掉！”凌飘雪冷冷地说。
“难道你也要抓我回去？”卢曼娜仍然相信自己师妹会帮助自己，“你一直都支持我寻找幸福的！我也会为你幸福着想，帮你找一个最好的男子相伴一生！”
“我是希望你好，但是不是建立在我痛苦之上！帮我找最好的？在你眼中最合衬的？一直以来，你根本就没考虑我真正想要什么！我比你更早喜欢他，沈傲枝，你敢说你对我没心思？”
沈傲枝说不出话来。
凌飘雪苦笑着对卢曼娜说：“师姐，我叫你回去，是为了你好。他已经有家室了，女儿都有四五岁了。骗你的男人，会好到哪里去！”
卢曼娜心漏了一拍，转过身看着沈傲枝，对方却躲闪她的目光。
“我是骗了你们，但是我付出的所有感情都是真的。”眼神真挚的他也无法停止卢曼娜的泪水。
这时，盘龙帮一群人都来了。师父对带着眼泪的卢曼娜摇摇头，略显无奈地说：“曼娜，你今日一定要做出个了断。要么，亲手杀了他，跟我们回去；要么，退出盘龙帮，我今后没你这个徒弟。”
卢曼娜微动了一下刀，犹豫不决地看着沈傲枝。
“阿曼！”沈傲枝在地上哀怨地喊着她的名字。
卢曼娜深吸一口气，一把举起刀，却下不去手。刀落，卢曼娜跪在师父面前，眉眼低顺，“师父，徒儿对不住你。人，我杀不了。被您逐出盘龙帮，心服口服。”说完，磕了一个响头。
盘龙帮一群人离去，凌飘雪在临走时频频回头，看几眼跪在地上的卢曼娜。所有的嫉妒、愤怒在此刻被心痛掩埋，她不是在心痛被抛弃的自己，而是卢曼娜。
沈傲枝爬到她身边，想扶她起身：“阿曼，没事了。我们都活过来了。”
她却把他挣脱开，面无表情：“此生，我与你再无瓜葛。”
“阿曼，为什么？我对你是真心的！”
“那你妻子呢？”卢曼娜再次泪崩，看着对方哑口无言默默起身离开，毫无眷恋。
“我离开之后没多久，才发现自己已经怀孕，我本来想这一辈子就自己和孩子相依为命。可是在江湖中生存，孤儿寡母实在太难了。没有人会给一个被逐出师门的独行侠面子，山里的野兽也不会跟我讲情面，我也不愿意放弃自己的良知和贞洁去谋生。我只是想给孩子一个安全、温暖，少一些暗算和杀戮的环境长大成人，所以我把孩子送到朱茜手中。”卢曼娜看着沈东，眼中的慈爱和愧疚终于可以完完全全地表露出来。
朱茜也落泪了：“当时正逢傲枝被征去做劳役，家里只有我和凝香。她跟我讲这件事的时候，气是肯定气的，可是都是为人母，况且是傲枝的骨肉，我心一软，就接受了这个孩子。”
沈东强忍着泪水看向父亲，沈傲枝却羞愧难当地低垂着头，眼泪默默地滴下。
朱茜哭腔着对沈东说：“东儿，你已经长大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卢曼娜期盼的目光让沈东觉得刺眼，不知所措：“我先回房。”
施云沉默地跟在他身后，不知道怎么开导他。虽然她自己小时候就没有和父亲接触，但是沈东要接受的不是亲情的缺失，他一直以来都感受到双方的爱。只是没有想到，娘亲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施云突然想到民宿前院，卢曼娜教他砍柴的那一幕。
“施云，我们去实境吧，马上去。”
“你这样逃避不是办法，去了新的环境，你还是会想着这件事的。”
“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前辈刚刚说了，她是迫于无奈才把你送到你父亲手上的，她肯定也很舍不得你。但是跟着她，在一个单亲家庭长大，四处漂泊，吃苦挨饿，有生命危险，一路上你也清楚江湖对无门无派的侠士有多大的偏见；跟着你爹，还可以有完整的家庭，有兄弟姐妹。怎样选，还是要你自己心里怎么想。”
沈东在施云的陪伴下，思考了很久，决定出去面对一切。他牵起朱茜的手：“娘还是我沈东一辈子的娘，谢谢您一直想亲生儿子一样待我。”
他又转身面向已经准备失望而归的卢曼娜：“你也是我娘，可是今后不可以再插足沈家。不过我刚刚回家，要留在府里一段时间，你先回深林吧，我之后再来找你。”
卢曼娜擦去泪水，心里多了一丝安慰，哪怕这是敷衍她的话，也值了。
所以，沈东继续留在家，卢曼娜回到深林，日盼夜盼自己的儿子会来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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