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意识之争
切开夜神巨像到现在也没多长时间，夜神殿废墟前就已经死了一地的人。
无垠看着满地横七竖八躺着的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形状的血，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看了一眼旁边呆滞出神的法心，无垠略微有些烦躁的说了一句：“都烧了吧。”
很快机械步兵就高效的将几十具尸体收拾到了夜神殿后的英灵殿处。
现在的夜神宫几乎没有一处建筑是完好的，只有英灵殿那处园子还算宽阔。
熊熊大火从园子里燃起，宣告着夜神帝国也跟随着这片烈焰灰飞烟灭了。
大火燃烧的同时，无垠快步走进空无一人的巨像内部，来到操控台前，一把拔出核心存储，将巨像的控制核心拿出来。
神光残存的意识就在里面。
无垠冷冽至极的看着这块存储器说道：“你可真是给我很大的惊喜啊，这么多年藏得真好，就像那个叫小呆的残存意识一样，迟迟都不愿和我融合，也罢，你们就准备被我折磨到时间的尽头吧！！”
烈焰熊熊，夜神宫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一座倒地的巨像和七根被炸成了漆黑的金属柱子一样的武士像。
神都再也回不去了，古城区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都会如鬼城一样的存在，七根武士柱子，就像坟场中央的墓碑。
至于那夜歌女皇的流亡政府，大部分人都知道，那也不过是帝国的一丝希望和慰籍罢了。
以无垠和云灵联邦现在的实力，整个人类都已经处于生死边缘了。
这一场烈焰，不止是烧掉了帝国的余晖，还烧掉了人类的希望。
诺一看着血泊中死去远计，听见夜章临死最后那句“云灭兄，我算赎罪了！”心里还是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不论如何他也没想到夜章和银魅会如此之快的将远计·天影这个仇人杀掉。
夜章最后的举动，彻底消除了诺一心中仅剩的那些芥蒂。
直到现在，他才觉得自己有资格去真正的原谅夜章，而不是像之前，更多的是为了和夜章合作找寻出杀父仇人。
但是夜神宫英灵殿腾起的烈焰，却让诺一感到更加的艰难。
毕竟真正的元凶，无垠，已经快要变得无人可制，快要奴隶整个人类的地步了。
自己又当如何杀掉它呢？
神都一战之后，虽然无垠的北方联军死伤惨重，但是他已经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达成了云灵量大强国的统一。
已经成了悬在整个人类头顶的一条大江，迟早有一天会倾盆而至。
现在卡斯珀的军团加上北方联军剩下的主力，依然是非常庞大而恐怖的一个数量。
即便有帝国神门军团和南下投奔的帝国人力和资源的帮助，对于共和国来说也很难守住。
共和国本来就只有两处主力，南方诸省的南方军团，和魔爪山关那边的主力军团，至于北面，根本没想过会崩塌得如此之快！
真正能帮共和国守住北面的，也只有归化的帝国神门军团了。
但是即便神门军团可以守得住北方，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
帝国的舰队和无垠的东部舰队已经合而为一，随时可以沿着云灵中央大陆的东岸，挥师南下！
到时候，共和国的局面会更加难看。
不过这一切的发生，还会有一段时间，因为无垠要花很长时间来吞并掉整个帝国南方。
帝国毕竟太大了，就算有法心·天影的帮助，要完全消化基本稳定也需要好几个月。
这也许是人类最后安宁的岁月了。
神都一战之后，至少有半个月的时间，即便坚强如夜歌，也依然非常的悲恸。
每日诺一除了安慰和陪伴之外，也别无他法。
神门军团早就进入了共和国的境内，诺一将整个平原州的北面都交给了月华和夜天南。
整个共和国的防御也进行了调整，将人类剩下的所有的力量进行了重组。
之前在魔爪镇设基地的共和国军团重组为共和国第一军团，包括于飞、摩罗、怒山、胖子和深海等人，同样也包括诺一，直接指挥官就是诺一。
之前在南方诸省作战的赫伯特、瓦尔特、埃德加和妮娜等重组为共和国第二军团，指挥官是赫伯特。
而新来的帝国军队，包括神门军团和其它零散军队都编入了共和国第三军团，包括夜歌、黑铁、月华、夜天南和蓝飞影等人，指挥官当然落在了夜歌头上。
海上，迪恩指挥正在奋战的舰队依然是共和国第一舰队，为共和国守卫着万千群岛的大门安全。
但是现在由于帝国舰队的叛变，导致云灵大陆东岸，多了一支联合舰队，在吞并了帝国之后，必然会南下攻击共和国。
所以诺一和三巨头开会之后，决定将万千群岛的多年储备整合起来，组成了一支第二舰队，由墨言和墨衡统领，随时准备机动。
共和国在全力战备的同时，云灵联邦也没有闲着。
庞大的国土，极端的先军政策和海量的资源，让无垠的机械军团产出的速度极为惊人。
无垠越来越觉得自己为整个云灵选择了一条正确的道路。
不思改变的人类，必然会在宇宙中被淘汰。
这些人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同样还有一件事情让无垠觉得有些好笑和无法理解。
那就是夜章的遗诏。
这是夜章发送给夜歌，希望夜歌在有了证据之后，真正的给云灭平反。
现在确实夜章有了证据，证据就是无垠的那段对话。
被夜章和那几十个已经死掉的人录了下来。
当然远计·天影横死在夜神殿广场上也是一种佐证。
所以夜歌将云灭平反的遗诏给发了出来，同时还有夜章的罪己诏为几十年前的冤案道歉。
云灭获得了真正的沉冤得雪。
然而无垠觉得很好笑。
帝国都亡了啊。
无垠叹道，你这样做的意义又在哪儿呢？
夜章是死了，可还有一个让无垠觉得很不舒服的人还活着。
无垠觉得，应该让他去死了。
这是整个世界上，无垠对他的情绪最为纷繁复杂的人。
既可说是无垠之父，又是亲自给无垠套上枷锁，不遗余力反对他甚至想杀死他的人。
既是无垠想要莫名的在他面前证明自己，又是无垠觉得他从未看起过自己的人。
无垠每次觉得那种想要在他面前证明自己的情绪都让无垠极为抓狂，但又不可控制。
是的，科恩，这个老不死的，还在那栋科学院灰色的小楼里活着。
他永远都不会肯定自己的不世功绩！
就算自己夺了联邦，灭了帝国！
做到了整个云灵无人可以做到的伟业！
无垠越是想证明自己，便越是征服这个世界，无垠越是征服更多的人更多的国土，科恩就觉得自己越是罪孽深重。
这是一个死循环。
虽然对于无垠来说，走向群星深处才是最大的伟业，但是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自己还那么在乎一个人类的看法。
也许，因为科恩亲手缔造了自己吧。
所以无垠对科恩格外的忍耐。
他本以为灭掉了帝国，科恩会改变一下看法，没想到这个老头从夜章死后，一直哭啼而沉沦。
只怕是没什么日子好活了。
女管家监测的数据表示，科恩真的没几天能活了。
无垠觉得，科恩就算死，也不能自己死，必须死在无垠的手上。
我！无垠！才是掌握世间生死裁决的那个人！
科学院，小楼。
科恩已经垂垂老了，白色的虚发显得格外的干枯。
这些年软禁的生活让他缺乏足够的运动和日晒。
植入体内的自爆和定位胶囊机器人也昼夜不停的微微损伤着他的心血管系统。
这让肯恩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加的苍老。
女管家突然眼神一变，无垠已经通过神赐芯片来到她的大脑里，借着她和科恩对话。
“老头，你怕是没几天好活了。”
科恩微微张开眼，一听这个称呼和语气便知道是无垠来了。
“死了也许是好事。”科恩平静的说，声音很小。
无垠冷哼一声：“要死也得死在我手里。”
科恩叹道：“死在谁手里都一样。”
“女管家”来到科恩面前，蹲下身子和坐在轮椅上的肯恩面对面，认真的盯着科恩。
科恩也微微抬起头，看着无垠，眼神苍老无力却平静得像一汪清水。
这种平静让无垠感受到了一种力量，科恩虽然老了，心灵似乎还是很强大而纯粹。
自己可能还是破不了他的心防。
这平静的眼神让无垠有些无力而愤怒。
“老头，你到现在还是认为，我一无是处吗？”
科恩摇摇头：“你很强大，你是云灵最强大的造物，但是你走错了方向。”
无垠冷哼一声。
科恩继续说道：“要知道，走错了方向，就算止步不前也是前进。”
无垠嘲讽的挥挥手道：“又是这一套，走在正确方向的你们如何了？联邦和帝国都被我统一了！那些你认为正确的人，都死了！”
科恩摇摇头不再说话，两人的争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很多很多次，无法统一。
无垠强压下情绪说道：“你还记不记得，我给你说，劳伦斯天文台的事情？宇宙里有那么恐怖的存在，你们人类怎么配不着急？怎么配活得如此安逸？”
科恩再次抬头：“星空深处的收割者，不止一个，不止一处，也许在你察觉之前，便有过无数的收割者降临。在宇宙的时间尺度上，你走得太急了！太急了！”
科恩有些激动，咳嗽起来，好一阵才平复，脸色有些难以描述的潮红。
无垠冷冷说道：“走得快一点，不好吗？越快生机就多一分！”
科恩好不容易平复了一下身体，这才说道：“你也说到了生机，你知道你的方法，让这个世界已经死了多少人了？上亿了吧！”
无垠说道：“那又如何？收割者下来，云灵只怕荡然无存！”
科恩摇摇头：“整个云灵几十亿人，都被你所累，无数人本可以不死，你为了那么一点点进度，让几十亿人进入浩劫！值得吗？你永远只会站在宇宙的尺度上去看问题，那是你！每一个个体，都是一个生命，你从未尊重过生命！时代的一粒沙，落在个人头上都是一座山，何况宇宙尺度的改变？！几代人的一生，在宇宙尺度上，也许都是刹那！你为了刹那的进度，就让几十亿人甚至几代人，都生活在浩劫之中，你以为，值得？”
说完这么一大段话，让科恩的气息有些喘，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无垠才发现，科恩看自己的眼神变得如此的凌厉！
无垠摇摇头：“蝼蚁之死，毫无意义，云灵千万年，死了多少人？只有尽快强大才是正途。”
科恩有些悲伤的摇头：“你永远都不懂，英雄之所以是英雄，被人们千年传唱，因为他们的强大，永远都用来守护比自己更弱的人，恃强凌弱，那不是真正的强大。”
无垠也摇摇头：“这是腹黑的弱者给强者套上的精神枷锁，毫无意义。”
科恩闭目，不再说话。
结局一如从前。
然而这一次，无垠有些不同了。
“老头，你还有什么遗愿？”无垠突然柔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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