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取舍
卡忒琳娜有些诧异的看着老托尔：“你认识这小子？”
老托尔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赶紧向她行礼，恭声道：“卡忒琳娜小姐，这小子和我也算是老相识了。之前那位大人也询问过我的来历，我就是被他的老师打断了腿赶出普雷希典的。”
卡忒琳娜心中一动，继续问道：“他的老师？是不是叫做瓦里安？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托尔回忆了一下，说道：“是的，我这些年每天都在念叨这个名字。那个男人武艺高强，我好几次带齐了人马想回城去都被他教训一顿再丢出来。他来普雷希典也好些年了，只是比较神秘，没人知道他住在哪儿做些什么，就是每天都去老雷诺的酒馆里喝酒。”
卡忒琳娜看着他眼里刻骨的恨意，突然心中有了一个不错的想法，她嘴角浮现一抹冷笑，对着老托尔说道：“既然你对他俩恨之入骨，那今天就是你报仇的时候了......”
罗瑞那边，瑟提拉了拉他的袖子，问道：“这就是那年把你差点打死了然后被瓦里安打断腿扔到城外的老托尔？”
罗瑞苦笑着点头，看他那个对自己和瓦里安恨之入骨的样子，恐怕现在告诉他瓦里安是希娜拉修道院的长老都没用了。
瑞兹留下的长剑看来不是简单的东西，女魔法师的话让乌兹和泰格以为这把长剑的威慑力能让他们不敢动手，只是想不到那个叫做泰隆的家伙根本不吃这套。
这会儿这个马贼头子又是对罗瑞一副恨之入骨的样子，看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了。
虽然二人实力不俗，三个孩子也拥有一定的战斗力，但是他们都明白，只要二人被拖住，三个孩子终究不是这些亡命徒的对手，等他们被制住之后，二人出手有所顾忌也免不了被擒。
他们都肩负使命，一个哪怕不惜生命也要保护赞家的继承人；一个对老魔法师做出了承诺，朔极的荣誉不允许他食言。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就算二人都不惜死战恐怕也难以护得三个孩子的周全了。
谁能想到，小小的牛角山居然出现了这么多实力不逊色于他们的高手？
泰格神色纠结，沉吟良久，好似做了什么决定。
他对着乌兹低声道：“我等一下尽力拖住他们，你带着三个孩子突围出去，他们都不是普通的小孩，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应该能跟上你的速度。只要你能逃出山谷，外面那些武者和赏金猎人们都会成为你的帮手。”
“这伙人来历不简单，回去以后你去赞家让我哥哥泰瑞尔联系修道院还有朔极的人再来追查他们的底细，我有种直觉，这帮人所图甚大！”
“那他呢？你觉得他还能有多少力气逃走？我如果把他带上的话，恐怕是突不出去的。”
乌兹指了指罗瑞。
泰格咬牙道：“必须有所取舍！艾瑞莉娅是赞家的继承人，她不能出事！虽然他们三人都是瑞兹大人的弟子，但是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牺牲我和罗瑞，能救出两个已经不错了。”
乌兹摇摇头：“我给瑞兹大人承诺过，会把他们好好的带回普雷希典，少了任何一个我都没脸去见他，也无法和师门交代。”
泰格刚想劝他现在不是固执的时候，就听乌兹继续说道：
“所以，我留下来拦住他们，你带艾瑞莉娅和瑟提冲出去。”
泰格怔怔的看着乌兹，他知道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缓缓点头。
他退到艾瑞莉娅和瑟提身边，一手拉住一个，叮嘱道：“等一下你们全力跟上我的速度，我带你们突围出去！”
乌兹则是全副武装的走到兀自提着长剑的罗瑞身侧，罗瑞看着他笑了笑。
“决定好了？你留下来陪我？”
乌兹点点头，他不奇怪罗瑞知道他们商量了什么，这个聪明的小子很明白自己现在是一行人的累赘，他只是有些惊讶于罗瑞能如此平静的接受这个决定。
“我们这么做算是放弃了你，你心里不恨？”
罗瑞看着手里长剑淡淡的说道：“恨？为什么要恨，你们有什么义务要保护我吗？这把剑的主人告诉过我，这个世界需要敢牺牲的人，因为有了这种人这个世界才会那么可爱；他还说，在没有选择的时候，能坦然面对一切的才是真男人......”
“其实我不想成为那种人，我是最怕死的，但是要是我们三个必须留下一个，我想还是没有什么牵挂的我吧。至少，他们出去以后还有人记得我。”
乌兹看着这个十三岁的小子一脸平淡的模样，心中对他又高看了几分，如果他今天能活下来，以后肯定是个真正的男子汉！
后方的艾瑞莉娅有些担忧的看着罗瑞，向泰格问道：“那罗瑞呢？他怎么办？”
“他...乌兹会带他跟上的，我们还有战斗力，作为先锋先冲出去给他们扫清障碍。”
艾瑞莉娅点点头，经历不多的她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紧握着匕首打算尽力为罗瑞和乌兹提供一些帮助。
瑟提面色很难看，他挣脱了泰格的手，走到罗瑞面前。
“我听到他们刚刚说了什么，我耳朵灵你是知道的，你脑子那么好，是不是也猜到了？”
“嗯。”
“你一直说我脑子笨，其实我没那么笨的，要是我不走的话，那个小妞是不是也会发现什么？”
“嗯。”
“我要陪你留下来，不管你怎么想，我当你是兄弟，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不要。”
瑟提眼睛红了，他有些激动的拉着罗瑞的手。
“你不当我是兄弟吗？！要是你你会抛弃我逃跑吗？”
罗瑞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正是因为我把你当兄弟才让你走的，留下来没有意义，多死一个人而已，我没有家也没有爹妈，你死了谁还记得我？而且要是我真的留在这里了，你可得替我保护好小艾莉......可以的话，顺便给老雷诺养老送终吧。”
瑟提没有再争辩，他盯着罗瑞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如果我逃出去了而你没有出来，我发誓，我会把这些人全部杀光，包括他们每一个人的亲人朋友！”
“好了，别让小艾莉看出什么，我还不一定出事呢。”
罗瑞故作轻松的笑了笑，不着痕迹的把瑟提推回泰格身边。
他和乌兹对视一眼，两人都点点头。
“走！”
“动手！抓住他们！”
乌兹和老托尔的声音同时响起，泰格拉着艾瑞莉娅和瑟提往山谷的入口飞速跑去，一路上传来弩箭射出和刀剑出鞘的声音，但是他们并没有因此减缓速度，身影快速消失在山谷中。
乌兹抬手拦住了踉跄着准备上前的罗瑞。
“没能让你们都出去我已经愧对瑞兹大人了，怎么能看着你死在我前面？正好，让你见识一下我绝境狂小狗的手段吧。”
他表情狂傲，丝毫没有对绝境和死亡的畏惧。
“哼，什么春之虎，到底还是不如我。朔极的威名和荣誉，就由我来捍卫了！”
他迈步向前，手里仅剩的一支短矛对着地面一划，尘土飞扬，一道数十米长的线条在他面前出现，他昂首站在线后，取下巨弩直指人群。
“过线者，死！”
这伙儿马贼早已不是几个月前老托尔手里的乌合之众，在杜克卡奥的支持下，老托尔招揽的这帮人无一不是艾欧尼亚各省通缉的亡命徒，他们绝不会被乌兹的言语吓住，一行人还是悍不畏死的往前冲来。
“夜鸦！”
乌兹低喝一声，又用出了那个诡异的身法，他的身形随着翻滚而消失，在马贼们迷茫寻找的时候一支弩箭精准的射穿了两个人的头颅，乌兹也现出身形。
在马贼们看到他向他杀去的时候他再次一个翻滚消失不见，随即又是一支致命的弩箭射死了两人，至始至终都没有人能发现他是怎么出手的。
他就这样在那条线后不断的翻滚、消失、再出现，一个个地收割着生命，没有一个人能跨过那条线。
马贼倒下十几人后，乌兹喘着粗气再次出现，他端着弩箭的双手微微颤抖，不论是那只巨弩还是他手里的短弩都已经没有箭头了。
夜鸦对他的消耗极大，没法儿长久使用，加上弩箭已经用完了，接下来就只有正面厮杀了。
他把巨弩放回储物背包，一手握着那只短矛，一手掏出匕首，一步步跨过那条线对着剩下的人走去。
马贼们本来被他诡异的身法和致命的弩箭已经吓得不敢迈步了，此刻看他用尽了箭头准备肉搏的样子，好像终于激起了他们的血性，一个个挥舞着武器嘶吼着向他冲去。
乌兹之前的身法消耗极大，但是他没有任何畏惧退缩的情绪，即使双手已经有些颤抖，手里的短矛还是精准的格挡着来自各个方位的攻击，那把小巧的匕首总是能在刁钻的角度刺进马贼们的胸口，他好像一个死神一般优雅而无情的收割着生命。
在他又屠杀了数人之后，即使是这些亡命徒看着一地的尸体和他屠夫一样的眼神也有些胆寒了，他们是很凶悍，但是这个男人那种无情屠戮让他们生出了无法抵抗的无力感，没有人再敢带头冲过去和他继续博杀。
乌兹冷冷的看着他们，他能闻到他们身上的恐惧。
他面无表情的从手臂上拔出一枚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扎上去的暗箭，任凭鲜血顺着手臂流到短矛上。
那支短矛已经被鲜血染红了，矛尖甚至还有一些细碎的组织，此刻正一滴一滴地滴着鲜血，也分不清是他的还是这些马贼的血。
他把短矛横在身前，面向人群一步一步的退回线内，没有一个人敢动或者对他做些放暗器之类的小动作。
他转身看着罗瑞，这个小胖子此刻虽然满身伤口气息萎靡，但是却仿佛一只战胜归来的雄狮一般高昂着头，他大声问道。
“罗瑞，朔极的乌兹，如何？！”
罗瑞单手拄着长剑支撑自己，吃力的抬起另一只手竖起大拇指，大笑着喊道：
“乌兹！永远滴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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